票是提前两个月买的。官方渠道一秒空,我在粉丝群里急得直哭。这时候有个叫“小雨”的加我好友,说她朋友临时去不了,原价转。她朋友圈全是偶像的动态,连三年前冷门综艺的截图都有。我们聊了很久,从偶像的出道曲聊到最近的新专辑,她甚至知道只有老粉才懂的梗。我相信了——都是真心爱他的人,怎么会骗人呢?
转账的时候,我多转了一百:“请务必用顺丰,我想早点拿到票踏实。”她退还了那一百:“都是粉丝,理解你的心情。我会好好包装的,保证票平平安安到你手里。”
收到快递那天,我戴着手套拆封,像对待圣物。票是硬质纸,摸起来有细微的凹凸感,防伪金属线在灯下会变色。我在粉丝群里晒图,大家都说肯定是真的,还有人羡慕我运气好。我把票装进透明的票夹,放进背包最里层,那半个月,每天都要拿出来看几次。
演唱会那天,我下午三点就到了体育馆。门口已经聚满了人,每个人都脸上都洋溢着幸福。我买了应援手幅、发箍,还在脸上贴了偶像名字的贴纸。在场馆外徘徊时,我甚至觉得空气都是甜的。
排队入场时,我前面那个女孩的票“嘀”一声就过了。轮到我了,我把票递给工作人员,他刷了一下,眉头微皱,又刷了一次。
“这张票有问题。”
我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:“不可能,您再试试?”
他叫来另一个工作人员,两人低声交谈,不时看我一眼。后面排队的人开始不耐烦:“能不能快点啊?”
“你这票是假的。”年长些的工作人员说,“防伪码对不上,纸质也不对。”
我整个人僵在那里,血液都凉了。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想联系卖家,消息发出去,显示红色的感叹号——对方已将我删除。粉丝群里问“小雨”,所有人都说没见过这个人。我蹲在安检口旁边,一遍遍刷新对话框,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。
工作人员把我请到一边:“姑娘,你这情况我们见多了,赶紧报警吧,别耽误后面的人进场。”
我走到场馆外的那片空地,隔着墙,能听到里面传来试音的声响。歌迷们还在陆续入场,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期待。我找了个花坛边缘坐下,给闺蜜打电话,刚说“我进不去了”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她很快赶过来,看见我蹲在路边,妆全花了。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抱住我。场馆里传来开场音乐,偶像的声音透过墙壁隐约传来,歌迷的尖叫像潮水一样起伏。那是我盼了五年的声音,现在隔着一道墙,却像隔了一整个银河。
闺蜜要去找黄牛买最后时段的票,我拉住她:“别去了,我不想连累你也浪费钱。”我们就坐在场外的台阶上,听着里面一首接一首地唱。每当前奏响起,我都能准确说出歌名,哪张专辑的,哪一年的。这些歌陪我度过无数个熬夜加班的夜晚,失恋后哭到睡着的深夜,还有觉得撑不下去的瞬间。
唱到那首我最爱的冷门歌时,我再也忍不住,把脸埋在膝盖里哭起来。那是他刚出道时写的,歌词里说:“梦想是遥远的星光,我在这里,你在那里,但我们共享同一片夜空。”
闺蜜轻轻拍我的背:“他就在里面,他知道你来了。”
散场时,人潮涌出来。很多女孩眼睛红红的,还沉浸在感动中。我逆着人流站在那里,像个格格不入的幽灵。有个女孩看我脸上还贴着贴纸,关心地问:“你怎么才来啊?已经结束了。”
是啊,已经结束了。我准备了那么久,却在最重要的时刻被挡在门外。
回到家已经是凌晨,我打开电脑,把假票扫描存档,整理了所有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。报警做完笔录,警察说会尽力,但也委婉地表示希望不大。我在粉丝群里详细说了自己的经历,提醒大家小心。很多人来安慰我,也有人私信说遇到了同样的骗子,用的是不同的账号。
那几天我都打不起精神。闺蜜来看我,带了我最爱的奶茶:“你不能让一个骗子,偷走你对偶像所有的喜欢。你喜欢的,是他的音乐,是他带给你的力量,不是吗?”
一周后,我在二手平台挂出了那张假票,商品描述里原原本本写了自己的经历。标价一分钱,运费自理。没想到很多人来问,我一遍遍讲述那天如何被挡在场馆外。最后,一个同样喜欢偶像的女孩拍下了它。她说:“我要把它贴在书桌前,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有多坏,也要提醒自己,不能因为这份坏,就放弃相信好的东西。”
我把这一分钱捐给了偶像的公益基金,截图发在微博上,写了很长一段话。偶像后援会转发了这条微博,发起了“抵制黄牛假票”的倡议。很多粉丝在下面分享自己买票被骗的经历,原来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。
后来,偶像在另一个城市加开了一场。这次我发动所有朋友一起抢票,终于抢到了一张看台票。入场时,我把票递给工作人员,听到“嘀”的那声,眼泪差点又掉下来。
当偶像出现在舞台中央,当熟悉的旋律响起,当我和周围所有人一起挥舞荧光棒——那一刻我才明白,真正珍贵的东西,永远不会被一张假票偷走。那些在黑暗里给我力量的歌声,那些因为共同喜爱而相遇的人,那些即使被骗却依然选择相信的勇气,这些才是真的。
散场后,我拍下空荡荡的舞台,发到朋友圈:“终于赴约了。谢谢那个没有放弃的自己,也谢谢所有提醒我要继续相信的人。”
那个买走我假票的女孩给我留言:“看,你最后还是见到他了。”
是啊,见到了。不仅见到了他,也见到了生活最真实的样子——它会给你准备突如其来的风雨,但只要你坚持往前走,就一定能走到晴天里。而那些曾经让你哭的经历,总有一天,你会笑着把它讲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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