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典生活
在网上翻了整整三天，加了七八个顾问的微信。最后选了一家看起来特别靠谱的——官网做得漂亮，成功案例多，顾问李老师说话特别诚恳。她说他们有很多“独家资源”，和国外大学有“深度合作”，保证能帮我申到前五十的学校。电话里，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：“你放心，我们团队都是十年经验的老师，你这个背景，好好包装一下没问题的。”
聊了两次，我就心动了。李老师说，现在正是申请的关键时期，很多学生已经占位了，要我赶紧交定金锁定名额。她说得特别急，好像晚一天机会就飞了。我那时候已经被梦想冲昏了头，第二天就去银行转了八千块钱——这是他们要求的第一笔费用。转账的时候，我心里还美滋滋的，觉得离梦想又近了一步。
钱转过去后的头一个星期，李老师还经常联系我。发来一些学校的资料，让我准备成绩单、推荐信。我像打了鸡血一样，熬夜写个人陈述的初稿，找教授签字，跑教务处盖章。每完成一项，我都第一时间发到工作群里，生怕拖了后腿。
可慢慢地，事情开始不对劲了。
交完定金满打满算一个月，我写好初稿发过去，等了三天没人回。我忍不住问李老师，她隔天才回：“最近学生多，稍等哈。”这一等又是半个月。我开始慌了，在群里问进度，另一个老师回了一句“在看了”，然后又没动静了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去年国庆节后。李老师突然在群里说她要离职了，我的案子转给另一位王老师负责。我整个人都懵了——当初就是冲着她才选的这家机构啊。新接手的王老师拉了个新群，说了句“我会跟进”就消失了。我发的消息像石沉大海，两三天才回一句，还都是“别急”“在安排”这种敷衍的话。
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，打电话过去，王老师接起来，背景音吵得像菜市场：“我在外面开会，晚点回复你。”那个“晚点”，最后变成了永远。
那段时间，我天天盯着手机，工作都心不在焉。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：他们是不是把我忘了？我的申请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？八千块钱是不是打水漂了？心里堵得慌，又不敢跟父母说——当初他们劝我再考虑考虑，是我一意孤行非要签这家。
十一月底，大部分学校的申请通道都开了，我的文书还停留在最初我写的那个版本上，连改都没改。我最后一次去公司找他们，前台的小姑娘眼皮都不抬：“王老师休假了，你下周再来吧。”我说那我找你们负责人，她低头玩着手机：“负责人出差了。”
走出那栋写字楼，冷风一吹，我眼泪就下来了。不是因为钱，是因为那种被欺骗、被辜负的感觉。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梦想，那八千块钱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业绩表上的一个数字，但对我来说，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，是我对未来的全部期待。
后来我才知道，像我这样的学生太多了。在一个维权群里，有三百多人，有的被拖过了申请季，有的被忽悠申了野鸡大学，最惨的一个同学交了五万全款，中介直接跑路了。我们互相晒着聊天记录，发现他们说的话术都一模一样——“放心”“很快”“没问题”。
最后，我决定自己来。熬夜查资料、改文书、填网申，经常弄到凌晨两三点。眼睛熬红了就滴眼药水，困了就喝咖啡。今年二月，我收到了第一个offer，虽然不是最想去的那个学校，但看到邮件那一刻，我在房间里又哭又笑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那笔定金像一盆冷水，把我从头到脚浇醒了。它教会我，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，有些坑踩过了才知道疼。如果时光能倒流，我想对当初那个轻易相信别人的自己说：别把梦想轻易交到别人手上，再难的路，自己一步一步走，反而更踏实。
只是偶尔，看到抽屉里那张八千块的转账凭证，心里还是会揪一下。那不是钱，是二十岁那年，我第一次明白——成长这道题，从来没有人能替你作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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