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陈的朋友圈很热闹,全是中奖捷报和感谢截图——张三哥刚领了五千八,李姐又提现了一万二。红彤彤的转账记录,笑得灿烂的自拍,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。他很快发来消息:“王哥,我们平台搞周年庆,有内部返利活动,充多少返多少,名额有限。”
我心动了。但毕竟是网上,我留了个心眼:“真的假的?你别骗我。”
小陈发来一串大笑的表情:“王哥,我们是大平台,有营业执照的。”紧接着发来一张图片,上面盖着红章,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。他又说:“您先少充点试试,五百就行,返利立马到账。”
我想,五百块,亏了也认了。扫码付款后不到三分钟,账户里果然显示一千元。小陈说:“您看,到账了吧?可以随时提现。”我试着提了一百,两分钟后,银行卡真的收到了。那一刻,我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。
“活动只剩最后两个小时了,”小陈催促道,“王哥,机会难得。充五千返五千,凑个整,一万块在账户里,多踏实。”
我被“踏实”两个字击中了。是啊,要是账户里有一万块,下个月的房贷就有着落了。我咬咬牙,把刚发的五千块工资转了过去。账户余额变成了一万,我心里那块石头好像真的轻了一些。
可当我再次点击提现时,系统却显示“审核中”。小陈解释:“大额提现需要审核,正常流程。”我等到半夜,状态依旧没变。第二天一早,小陈主动联系我:“王哥,有个好消息,现在有三倍返利活动。您再充一万,连本带利就能拿到四万!”
我慌了,说我只想提现。小陈的语气突然变了:“那不行,您参加了阶梯活动,必须完成所有步骤才能提现。”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,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,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,果然藏着一行小字——“本次活动为阶梯式,需完成三个周期”。
我像掉进了冰窟窿,浑身发冷。八千块,那是我攒了半年准备给孩子报辅导班的钱。我不死心,苦苦哀求小陈:“我把返利都给你,你把本金还我就行。”他不再回复。我发了很多条消息,最后只得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——他已经把我删除了。
去派出所报案时,警察同志告诉我,这是典型的杀猪盘诈骗。听到“杀猪盘”三个字,我愣住了——原来我就是那头被养肥后宰掉的“猪”。那些中奖截图是假的,营业执照是假的,连那个每天嘘寒问暖的“小陈”,可能根本就不存在。
那八千块钱,最终没能追回来。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不敢看手机里的转账记录。每次路过彩票站,我都会加快脚步,仿佛在逃离那个贪婪又愚蠢的自己。妻子看出了我的异常,我只好撒谎说工资被推迟发放了。看着她信任的目光,我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。
现在回想起来,骗子最高明的地方,不是技术有多高超,而是他们太懂人性的弱点了。他们知道一个中年人的焦虑,知道我们对“踏实”的渴望,更知道我们愿意为了一线希望去冒险。他们喂给你一点点甜头,让你放下戒备,然后在你看到曙光的那一刻,把你推进深渊。
这八千块钱,买来了一个惨痛的教训。我再也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再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“运气”上。生活终究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,虽然慢,虽然累,但至少踏实。只是这个道理,我用了八千块,和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才真正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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