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一条短信,看着挺官方,说我是他们平台的幸运用户,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。链接就在下面。你说平时这种垃圾短信我看都不看就删,可那天,也不知道怎么了,鬼使神差点开了。页面做得那叫一个漂亮,金光闪闪的,跟正规的福利彩票网站一模一样,滚动着谁谁谁又中了几万几十万的大字。我随手输入手机号,点了抽奖——嚯,一个大转盘哗啦啦地转,最后稳稳停在了“二等奖,八万元现金”上!
我当时心跳就漏了一拍。八万?这抵我大半年工资了!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客服对话框,一个头像很职业的小姑娘发来恭喜,说奖金随时可以提现,但需要先在他们平台完成一次充值,激活账户。她还特意强调,这是为了验证账户真实性,防止恶意刷奖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有点犹豫。可那八万块的数字像个小火苗,在我眼前蹭蹭地烧。我试探着问充多少。客服回得飞快:“先生,首次激活只需2000元,充值后连同奖金可以一并提现,总共八万两千元。”
两千换八万。这账怎么算都划算。我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,一个说肯定是骗子,快住手;另一个声音更大:万一是真的呢?儿子上大学正需要钱,老婆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没享什么福,这八万块,能解决多少事啊!
那个声音赢了。我甚至都没跟老婆商量,好像怕一开口,这个“好运”就会飞走似的。我按照客服发来的链接,进入一个充值页面,选择微信支付。输入密码的时候,手指头有点抖,但还是咬着牙按了确认。两千块,瞬间就划走了。页面显示“充值成功”。我长舒一口气,好像那八万块已经有一半落进了口袋。
我立刻去点“提现”。系统提示:需要联系专属客服处理。我又找到那个小姑娘,她说:“好的先生,已经为您提交申请,财务审核需要几分钟,请您耐心等待。”那几分钟,是我这辈子觉得最长最长的几分钟。我不停地刷新页面,手心都是汗。
几分钟后,客服发来消息,不是到账通知,而是一盆冷水:“先生,非常抱歉,系统检测到您的账户存在异常,提现申请被驳回。”
我急了,忙问什么异常。她说:“由于您是新用户,大额提现需要缴纳20%的个人所得税。也就是一万六千元。缴纳后资金会立刻解冻。”
还要钱?我当时就懵了。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条冰冷的蛇,顺着我的脊梁骨爬上来。我说我没这么多钱,奖金我不要了,你把两千本金退给我就行。那个之前还客客气气的客服,语气瞬间就变了:“对不起先生,按照规定,奖金激活后无法退回本金。只有完成税款缴纳,才能进行提现操作。”
我这才彻底慌了神,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,语无伦次地跟她理论,说你们这是骗人,是诈骗!那边再也不回了。无论我说什么,都像石沉大海。我不死心,退出对话框想重新登录那个官网,却发现页面怎么也打不开了。那条中奖短信,我也傻乎乎地早就删掉了。
一切都消失了,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。只有手机银行APP里那条刺眼的转账记录,和账户里凭空少掉的两千块钱,在赤裸裸地嘲笑我的愚蠢。
我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,浑身发冷。窗外是下班的人流,热闹非凡,可我感觉自己像被隔绝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。两千块啊!那是我伏在电脑前熬了多少个夜,修改了多少遍方案才换来的。本来打算给儿子买个新手机,给老婆添件新大衣,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好的。现在全没了。就因为我的贪心,我的侥幸心理。
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。老婆看我脸色不对,问我是不是太累了。我张了张嘴,那个“骗”字在喉咙里滚了几滚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我没脸说。吃饭的时候,儿子兴奋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,老婆给我夹菜,说发了奖金也别太省。我看着他们俩,心里像被针扎一样,密密麻麻地疼。那顿饭,我吃得味同嚼蜡。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天花板。老婆睡着了,呼吸均匀。我悄悄拿起手机,又看了一遍那条转账记录,然后狠狠删掉了那个虚假的网址收藏和客服聊天截图。不是想毁灭证据,是实在没勇气再看到任何相关的东西。
这两千块钱,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,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。它买来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。我以前总觉得,电信诈骗离自己很远,那是新闻里的事,是那些缺乏常识的老人才会上当。可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。它告诉我,骗子利用的,根本不是你的无知,而是你的“贪念”,是你面对看似触手可及的“幸运”时,那瞬间的迷失和理智的崩塌。
这件事过去快半年了,我一直没告诉家里人。那两千块的窟窿,我后来悄悄用私房钱补上了。但它留下的印记,却永远也抹不掉。它让我明白,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,越是看着诱人的东西,背后越是藏着锋利的钩子。现在每次看到类似的诈骗新闻,我心里都会一紧,然后默默地关掉页面。
那两千块钱,没得太快了,快到我都没反应过来。但它教会我的东西,却足够我用一辈子去反复咀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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