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我开始在各种平台上搜索本地的宠物信息。大概浏览了几天后,一个卖家的主页跳进了我的视线。他的主页做得特别“专业”,里面全是各种各样可爱的柯基宝宝视频,有的在玩球,有的在睡觉,粉嫩嫩的小爪子看得人心都要化了。而且,他还有好多和客户的聊天截图,都是感谢他,夸狗狗健康活泼的。最让我心动的是,他显得特别有“爱心”,每一条动态的文字都充满了对小狗的呵护,说什么“要给宝贝们找真心爱它们的家长”。
我几乎没怎么犹豫,就点开了和他的对话框。
一开始,我还有点戒心,问了很多问题。比如,狗狗多大了,疫苗打全了吗,驱虫做了没有。他回答得滴水不漏,甚至还主动给我发了狗狗父母的照片和视频,显得特别正规。我问他能不能视频看看狗,他爽快地答应了。视频里,确实有一只小柯基在笼子里活泼地爬来爬去,和我看中的照片一模一样。环境看起来也干净整洁。这下,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,算是落了一大半。
现在回想起来,他所有的“专业”和“爽快”,其实都是为了我口袋里的钱做的铺垫。但当时,我被那只小生命完全吸引住了,哪里还会去想这些。
聊到价格,他报了一个比市场价稍低一点的数目,说因为是自己家养的,不是狗场,所以便宜。然后,他提出了那个关键步骤——定金。他说,看中这只狗狗的人不少,如果我诚心要,就先付一千五百块定金,他给我留狗,尾款等狗狗发货前再付。他还发来了一个活体销售的协议模板,上面条款写得清清楚楚。
“定金”这个词,在当时我的理解里,就是一种诚意的象征,一个约定。我甚至觉得,付了定金,那只小柯基就真的算是我的“准家人”了。我几乎没有犹豫,按照他给的二维码,把钱转了过去。转账成功的那一刻,我心里充满了喜悦,甚至已经开始在网上下单买狗窝、狗粮、玩具了。我还给想象中的它起了个名字,叫“lucky”,希望它的到来能给我带来好运。
付完定金的头两天,我们还有联系。我时不时会问他狗狗的情况,他也会发来一两段小视频,说“lucky今天很精神哦”或者“放心吧,给你喂得饱饱的”。这种互动,让我更加深信不疑。
可就在约定的发货日期前一天,我再给他发消息,询问具体的发货时间和尾款金额时,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。那个绿色的对话框旁边,出现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。
他把我拉黑了。
我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,又瞬间冰凉。我不信邪,换了个号码打过去,是关机。再去那个平台找他的主页,发现也已经无法访问,或者干脆换了个名字和内容。一切,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,消失了。
我瘫在椅子上,手脚都是麻的。那一千五百块钱,像一根烧红的铁条,烫在我的心上。钱固然心疼,但更让我难受的,是那种被愚弄的感觉,和那份落空的期待。我甚至说不清,我到底是在为失去的钱难过,还是为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,却已经在心里给它起了名字、规划了无数未来的“lucky”难过。
那几天,我过得浑浑噩噩。看到给“lucky”买的空荡荡的狗窝,心里就一阵阵发酸。我恨那个骗子,用最卑劣的方式,贩卖着虚假的生命和情感。我更恨我自己,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,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。我上网搜索“宠物交易 定金 诈骗”,才发现,原来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人。我们的故事几乎一模一样:精美的图片、热情的卖家、必要的定金,然后是人去楼空。我们像是一群朝着海市蜃楼奔跑的人,跑到最后,才发现脚下是冰冷的沙漠。
后来,我去了本地的宠物收容所,做了一段时间的志愿者。那里有很多等待被领养的狗狗,它们或许不是纯种的柯基,没有完美的品相,但它们的眼神是真实的,它们的体温是温暖的。我抚摸它们的时候,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跳动。
这段经历,像一道疤,留在了我心里。它提醒我,在这个隔着屏幕就能产生联系的时代,善意和信任是多么珍贵,又多么容易被利用。那份对“lucky”的期待是真的,那份被骗后的心痛和愤怒也是真的。只是,那个卖给我期待的人,和他展示给我看的小生命,是假的。
如果可以,我想对那个时候的自己,也对所有想通过网络寻找一个毛茸茸家人的人说:请一定要擦亮眼睛。如果可以,尽量选择同城见面,亲眼看看那个小生命,亲手把它接回家。不要让那份美好的期待,变成骗子账户里一串冰冷的数字,和你心里一道难以愈合的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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