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儿了。天刚有点凉,我就琢磨着买点坚果吃。往年都在楼下干货店买,今年不知怎么的,刷手机时总看到推送一个叫“臻味源”的榛子广告。那广告做得是真叫一个好——视频里,穿着朴素的大爷在山里捡榛子,背景音乐是那种特别悠扬的民谣,字幕写着“深山老林自然熟,颗颗饱满良心价”。页面上还滚动着买家的好评:“这是我吃过最香的榛子!”“壳薄肉厚,孩子超爱吃!”“良心商家,已推荐给亲戚朋友!”我心动了,想着支持一下“原产地直发”的“老实人”,就在那个看起来挺正规的网页上下了单,五斤装,花了将近三百块。付款的时候还挺顺利,页面跳转什么的都挺像回事。
盼了三四天,快递终于到了。拆开外层纸箱,里面是一个设计得挺精美的铁盒子,上面印着“深山臻选”的字样和logo,看着挺上档次。我当时心里还一喜,觉得这商家用心了。可一上手,感觉就不太对——盒子轻飘飘的。晃一晃,里面传来“哗啦哗啦”的、干瘪的碰撞声,完全没有想象中坚果该有的沉实感。
我带着疑惑打开盒子,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。满满一盒子,倒是有榛子,可那都是些什么榛子啊!绝大部分个头小得可怜,颜色发暗,像是没长开就被摘了的。我随手抓了一把,想找个正常的捏开看看,结果手指一用力,好多直接就碎成了片,里面的仁儿要么干瘪得像纸片,要么干脆就是空的,只有一层灰褐色的薄皮。连着开了十几个,几乎没有一个像样的。有的壳上还有霉点,散发着一股陈腐的味儿。我把整盒榛子都倒在桌子上,像淘金一样扒拉了半天,愣是没挑出几颗能吃的。那感觉,就像你满心期待地打开一个宝箱,结果里面全是石头。
我当时就火了,立刻按照订单上的电话打过去。第一次没人接。第二次响了半天,一个懒洋洋的男声接了电话,我说我买的榛子全是空壳坏果。他语气一点都不意外,慢悠悠地说:“哦,这个啊,农产品嘛,大小不均匀很正常的,有个别空壳也是难免的。”我说这不是个别,是几乎全部!他顿了一下,说:“那你拍个照片发到我们客服邮箱吧,我们核实一下。”
我强压着火气,对着那堆“惨不忍睹”的榛子拍了照片和视频,仔仔细细地发了过去。等了半天,邮箱自动回复“已收到,会尽快处理”。然后又没音讯了。我再打电话,就怎么也打不通了,一直是忙音。去当时购买的网页找在线客服,那个聊天窗口点开永远是机器人回复: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?”无论我输入什么,它都回复一句:“请留下您的订单号和问题,我们会尽快回复。”然后,就再也没有然后了。
我这才意识到,自己可能上当了。我重新点开那个购买链接,发现网页还在,广告依然光鲜,好评依旧在滚动。我尝试用另一个手机号注册登录,发现依然可以正常下单付款。这个骗局,还在继续运转着,不知道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正在上当。
那几天,我心情特别差。看着桌子上那堆垃圾,扔了觉得憋屈,不扔看着闹心。我跟家里人说起这事,我老妈叹了口气说:“算了,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,网上买东西,得多长个心眼。”道理我都懂,可那种被骗的感觉,真的太糟糕了。它不是明抢,而是用一种精心编织的谎言,利用你的信任和善意,把你引入陷阱。你付了钱,满心期待,最后等来的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物,和一种被人当傻子愚弄的屈辱感。
后来,我学乖了。再在网上买这类东西,一定先去各种平台查口碑,看有没有实体店信息,尤其警惕那些只有华丽广告和一片好评、却找不到真实讨论和负面反馈的商家。我也把这个经历跟身边的朋友同事都说了,提醒他们千万别重蹈我的覆辙。
那盒空榛子,我最后还是扔了。但那个铁盒子,我不知怎么留了下来,就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。偶尔看到它,它就像个沉默的警示牌,提醒我: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,有些“美好”背后,藏着的是精心设计的空壳。信任很珍贵,但以后再付出去的时候,我得擦亮眼睛,看清楚那包装盒里,装的到底是饱满的果实,还是伤人的陷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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