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玩那款手游,得有两年多了。不是什么大神,就是个普通玩家,每天下班回来,打开游戏,做做日常,打打排位,算是个精神寄托。游戏里有个“战队比赛”,奖励挺丰厚的,冠军战队能拿到限定的皮肤和一大笔游戏币,我们战队里几个人平时在群里聊得挺热乎,都摩拳擦掌想试试。
那天晚上,战队队长,游戏ID叫“刀锋”的,在群里发了个链接。他说:“兄弟们,官方比赛报名通道开了,大家抓紧时间,把报名费交一下,每人200块,我统一去报名。” 后面还跟了个挺急的表情。
群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。两百块,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少,差不多是我两天的饭钱。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,有点犹豫。主要是,这钱是直接转给队长的,不是通过游戏里的官方系统。我就小心翼翼地在群里问了句:“队长,这报名费不能游戏里直接扣吗?或者有没有官方的公告链接看看?”
“刀锋”很快就回复了,语气有点不耐烦:“这次比赛是合作渠道的,不走游戏内系统,名额有限,别的队都抢着报呢。链接我发群里了,你们自己看。信不过我的,现在可以退队,不勉强。”
他这么一说,群里几个活跃的队员马上就开始接龙转账了,还发着“相信队长”、“为了战队荣耀”之类的话。那个他发的链接,我点进去看了,页面做得确实挺像那么回事,有比赛logo,有规则,粗一看,真看不出什么破绽。现在想想,那页面假就假在,它没有任何官方的落款和联系方式,只有一个所谓的“客服QQ”。
我当时那个纠结啊。一方面,觉得有点不对劲;另一方面,又怕被队友说我不合群,不相信人。大家都在兴头上,我要是再质疑,显得我多小气似的。而且“刀锋”当队长也快一年了,平时在游戏里带队打资源,分配也挺公平的,在群里也算有威信。那种感觉,就像你身边一个处得还不错的朋友跟你开口借钱,你明知道有点风险,但碍于情面,很难拒绝。
我心一横,想着算了,两百块,就当赌一把。而且那种“集体行动”的氛围,有种奇怪的裹挟力,让你觉得不跟着走,就是不对的。我找到“刀锋”的微信,点了转账,输入200,在点击“确认支付”前,手指头悬空停了好几秒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最后,眼睛一闭,按了下去。钱转过去的那一刻,我还自我安慰:没事,马上就能打比赛了。
转完钱,我在群里说了声“已转”。“刀锋”回了个“收到”,外加一个“加油”的表情。然后,群里就安静下来了,不像之前那么热闹。我当时也没多想,以为队长是去忙报名的事了。
结果,第二天,诡异的事情就开始了。
先是说报名系统拥堵,要等。过了两天,又说我们战队资料有一项填写有误,需要重新审核。每次“刀锋”在群里解释,语气都特别真诚,还带着歉意,说“兄弟们再耐心等等,我在催了”。我们虽然着急,但看他这么“负责”,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大概过了快一个礼拜,比赛预定的开赛日期都过了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我实在忍不住,又私聊了“刀锋”,问他到底什么情况。这次,他隔了很久才回,说:“出了点问题,合作方卷款跑路了,我正在想办法联系官方处理。”
我一听“卷款跑路”四个字,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血都凉了半截。我赶紧上游戏官网查,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合作比赛的公告。我又去搜那个报名页面的网址,已经打不开了。我颤抖着手在战队群里发消息,问有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。这一问,炸出来好几个人,都说自己转了钱。
我们开始疯狂@“刀锋”,但他再也不露面了。给他发微信,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跳了出来——他已经把我删了。游戏里,他的ID灰着,再也没有亮起过。我们战队那个群,从最初死一样的寂静,到后来充斥着的愤怒、咒骂和自责,最后,也彻底散了。
那几天,我过得浑浑噩噩。两百块钱的损失,说实话,肉疼,但还能承受。最让我难受的,是那种被愚弄、被背叛的感觉。我反复回想那个晚上的每一个细节:他的催促,其他人的跟风,我的犹豫和最后的妥协……我恨那个骗子“刀锋”,更恨我自己。我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,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坚持那一下?为什么那么在乎所谓的“合群”和别人的看法?
那种感觉,不光是丢了钱,更像是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一块。我一直觉得,一起打游戏的队友,就算没见过面,也应该有点基本的信任。可这件事把我这种想法击得粉碎。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想登录那个游戏,一看到登录界面,就想起那个晚上,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,亲手把钱送给了骗子。
后来,我慢慢平复了心情,也把这个经历零零碎碎讲给身边的朋友听。他们有的笑我傻,说网上的人怎么能轻信;有的安慰我,说吃一堑长一智。道理我都懂,可那种切身的、混合着愚蠢、轻信和背叛的复杂滋味,只有自己才最清楚。
现在,我偶尔还会玩玩游戏,但再也不加什么战队了,也绝不参与任何需要线下转账的活动。那两百块钱,就当是买了个教训,一个关于轻信、关于群体压力、关于互联网虚拟面纱的,代价高昂的教训。它让我明白,在任何时候,保护好自己的判断力和钱包,都比所谓的“面子”和“合群”重要得多。只是这个道理,我明白得有点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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