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是周末,外面下着雨,我窝在沙发里,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。一个游戏群里的管理员突然发了个广告链接,说是“XX陪玩平台”招募高端玩家,时薪高,结算快,还能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。我平时工作压力大,游戏是我唯一的消遣,自认为技术也还过得去,看到这个,心里就有点活络了。点开链接,是一个看起来很正规的网站,界面设计得挺精美,上面有各种陪玩师的介绍,照片都阳光帅气,游戏段位一个比一个高,下面的评价也都是好评如潮。
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扫码加了一个所谓的“人事主管”的微信。他的头像是个职业照,西装革履,看着很靠谱。他很快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,语气非常专业。他先问了我的游戏段位、擅长位置和可以接单的时间,然后发来一长串的“公司规定”和“福利待遇”,什么底薪加提成,每周结算,还有全勤奖之类的,说得有模有样。我心里那点疑虑,在看到“时薪100200元”的字眼时,几乎消散了大半。这比我兼职做别的来钱快多了。
聊了大概半个小时,他话锋一转,说:“因为我们平台对陪玩师的质量要求很高,为了保证服务水准,也防止接单后放鸽子损害公司信誉,新入职的陪玩师需要缴纳一笔信用押金。这笔钱在你接满30单之后,会全额退还的,而且还会额外给你一笔奖金。”
“押金?”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立刻发来一段语音,语气特别诚恳:“老弟,我理解你的担心。但我们这是正规公司,你看我们的官网,我们的资质(他随后发来几张模糊不清的营业执照图片)。你想啊,我们投入这么多广告,难道就为了骗你这点押金吗?主要是为了筛选掉那些不是真心想长期做的人。你放心,这笔钱就是走个形式,合同一签,立马就给你派单,我们这边优质客户排队等着呢。”
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。我犹豫了一下,问要交多少。他说:“根据你的段位,初期押金是1888元,这是最低档位的了。接满30单,退你押金,再奖你500,等于你白赚这么多。” 他还发了几张其他“陪玩师”刚刚接单、收入到账的截图,那些转账记录看得我眼花缭乱。
那一刻,贪念和侥幸心理彻底占据了上风。我脑子里开始盘算:1888,接30单就能回来,还能多拿500,一单平均一个半小时,这钱来得太容易了。我被那种“轻松赚钱”的幻想冲昏了头脑,自动忽略掉了内心那一点点微弱的不安。我甚至给自己找理由:人家公司这么大,网站做得这么好,怎么可能骗人呢?
于是,我按照他的指示,通过他发来的一个二维码,支付了1888元。那是我这个月省下来准备买新耳机的钱。支付成功后,我还截图发给了他。他很快回复:“好的,收到。我现在把劳动合同和保密协议电子版发给你,你填一下,然后我给你录入系统,马上安排客服给你派单。”
他发来一个文件,我点开,密密麻麻好几页,看着确实像那么回事。我正埋头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,他问我:“对了,为了方便派单和结算,你需要再缴纳一个500元的‘账号激活与保证金’,这个也是完成任务后全额退的。”
还要钱?我心里猛地一沉。刚才那种火热的心情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。“怎么还要钱?刚才不是交过了吗?”我问他。
他的回复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,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淡:“刚那是信用押金,这是账号激活费用,两个不同的流程。所有陪玩师都是这个流程,不然系统无法给你开通接单权限。”
我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。我说:“我没那么多钱了,能不能先从押金里扣?”
他回:“不行,这是公司规定。你尽快筹措一下,不然会影响你接单的。”
我又追问了几句,问他能不能先把合同录了,我先接单,赚了钱再扣。结果,消息发过去,如同石沉大海。等了十分钟,没回复。我有点慌了,打他微信语音,无人接听。再打,直接被挂断。我赶紧去翻那个所谓的“官网”,发现刚刚还能打开的网站,已经无法访问了。我疯狂地在微信里发消息,质问他是不是骗子,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亮了起来——他已经把我删除了。
那一刻,我整个人都懵了。坐在沙发上,手脚冰凉,窗外的雨声变得格外清晰,一下下敲打在我的心上。我还不死心,去游戏群里找那个发广告的管理员,发现他早就退群了。一切都是有预谋的,那个群,那个广告,那个网站,那个“人事主管”,全都是假的。他们像钓鱼一样,撒好了饵,就等我这样的鱼上钩。
1888块钱,就这么没了。对我一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来说,这不是一个小数目。我瘫在沙发上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愤怒、羞愧、后悔、自责……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把我淹没。我恨那个骗子,恨他利用我的贪念,设计得如此精巧;我更恨我自己,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,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天上会掉馅饼。那种感觉,不仅仅是钱没了,更像是一种智商和情感上的双重羞辱,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接下来的好几天,我都打不起精神。上班没心思,吃饭没味道,晚上睡不着。一闭上眼睛,就是那个骗子的微信头像,就是他那些花言巧语。我偷偷去派出所报了案,警察做了笔录,但也很直接地告诉我,这种网络诈骗,破案难度很大,钱追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。我理解,但心里还是像破了一个大洞,空空荡荡的。
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太深刻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骗子的套路其实并不高明,他利用的,就是我想“轻松赚钱”的浮躁心态。哪有什么时薪过百又轻松自在的好事呢?就算有,凭什么轮到我?所有看似诱人的捷径,背后很可能都是深不见底的陷阱。
那笔钱,我后来只能更加拼命地加班,一点点地攒回来。但失去的那种对陌生人的信任感,却很难再找回来了。现在在网上看到任何关于兼职、赚钱的信息,我都会下意识地先怀疑它的真实性。那段经历,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,时不时地提醒我:踏踏实实,一步一个脚印,才是生活的正途。别贪心,也别侥幸,因为骗子,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“敬业”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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