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甜”这两个字,像个小钩子,一下子勾住了我。我那阵子正戒糖,嘴里淡得发慌,心里想着:能有多甜呢?顶多就是谷物本身那点味道吧。
等快递那几天,我心里还美滋滋的,想象着自己每天早晨,在阳光里优雅地拌着酸奶,吃上一碗健康又美味的早餐。
货到了。包装是真漂亮,隔着袋子都能看见里面大块的酸奶块和果干。我迫不及待地撕开密封条,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奶香和糖浆的味道直冲鼻腔——那感觉,不像打开一袋麦片,倒像拆开了一盒过度包装的糖果。
我捏起一块裹满白色涂层的酸奶块放进嘴里。好家伙,那一瞬间,甜味像一颗炸弹在舌尖炸开。那不是谷物自然的甘甜,也不是水果的微酸,是那种直白的、尖锐的、工业化的甜。甜得发齁,甜得我赶紧找水喝。麦片本身是酥脆的,但每一片都好像被糖浆里外浸透了一遍,嚼起来,齿间都是黏腻的沙沙声。
我不死心,按主播推荐的办法,倒了半碗酸奶,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片,搅拌开来。乳白色的酸奶很快被染成了淡黄色,那是糖浆溶化的痕迹。我吃了一口,酸奶的酸完全被镇压了,只剩下甜,一种霸道的、不容分说的甜。碗里的巴旦木和腰果,本该有的坚果香,也彻底被那股甜味淹没了。
连续吃了三天,我发现自己变了。每天早上拿起那罐麦片,心情都很复杂。期待感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机械感。我得配着黑咖啡才能咽下去,用咖啡的苦去中和那股腻人的甜。我甚至开始怀念以前吃的那种什么调料都没有的原味燕麦,用开水一泡,那股朴素的、有点扎喉咙的麦香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,我发现自己对甜味的感知好像变迟钝了。有一天下午,我吃了个苹果,明明是很甜的富士苹果,可我嚼在嘴里,却觉得“没什么味道”。那一刻,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我的味蕾,是不是被那罐麦片给惯坏了?
我看着那罐还剩大半的麦片,它静静地立在厨房角落,漂亮的包装此刻显得有些讽刺。我忽然明白了直播间里那个词儿的含义。“清甜”,在主播那里,可能是一个关于味道的美好形容词;但到了我嘴里,它变成了一个关于分量的现实度量衡——糖的分量。
我想起小时候,外婆熬的麦芽糖,用筷子搅起来,拉出长长的、亮晶晶的丝。那种甜,是温润的,带着粮食发酵后特有的焦香,含在嘴里能化上好久。那种甜,是值得期待的,是过年时才能尝到的犒赏。
而这罐麦片的甜,太容易了,太汹涌了。它不由分说地填满你的口腔,不给你任何回味和想象的空间。它用最廉价、最直接的方式,试图换取你即时的满足感,却像一场过于喧嚣的派对,散场后只剩下空虚和疲惫的味蕾。
后来,那罐麦片我终究没吃完。它在我家柜子里又待了一个多月,每次打开柜门看到它,都像看到一个提醒。最后,我把它送给了隔壁租房的年轻女孩,她欢天喜地地接过去,说最喜欢这种甜甜的零食了。
我什么也没说,只是笑了笑。
现在,我的早餐又换回了最简单的式样:原味燕麦片用牛奶微微煮开,撒一把真正的、没加糖烘烤的坚果,有时切半根香蕉。味道很平淡,但我能尝出燕麦的香,坚果的脆,香蕉的软糯。我的味蕾,好像又慢慢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敏感。
那段关于“坚果麦片”的经历,让我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:生活里的很多味道,就像我们期待的那些小确幸,一旦被过度包装、被刻意放大,反而会失去它最初打动我们的那份真实。真正的“甜”,或许不该是扑面而来的暴风,而应该是细水长流的清风,是尝过百味后,依然能让你会心一笑的那一点恰到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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