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我刷进了一个热闹的直播间。主播是个年轻姑娘,声音清脆得像铃铛:“家人们看这款羊绒衫,原价899,今天直播间只要299!只剩最后二十件了!”背景音乐欢快热烈,弹幕不停地滚动,大家都在抢着下单。我本来没打算买东西,可那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实在好看,模特穿在身上显得特别温柔。
“三、二、一,上链接!”主播话音刚落,我就点了下去。付款成功的那一刻,心里还有点小得意——这么便宜买到这么好的东西,真是捡到宝了。
退出直播间前,我还特意看了眼弹幕,大家都在说“抢到了”“期待”。我顺手关注了这个直播间,心想以后可以常来看看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开始盼着快递。上班的时候还在想,那羊绒衫摸起来应该很软吧,配我那件米色大衣肯定好看。可是等到下午,物流信息还是显示“待发货”。我点进订单页面,给商家发了条消息:“您好,请问什么时候能发货呢?”
消息像石沉大海,整整一天都没有回复。
第三天,我有点着急了。再次点进那个直播间,却发现怎么也进不去了。系统提示“该直播间已被关闭”。我的心猛地一沉,赶紧翻出之前的浏览记录,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。那个昨晚还热热闹闹的直播间,现在变成了一片空白。
我开始慌了,手指有些发抖地给客服打电话。客服的声音很礼貌,但说来说去都是“我们会记录您的情况,请耐心等待处理”。挂掉电话,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再也打不开的直播间,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像着了魔一样,每天都要点开购物APP十几次,就盼着能看到物流更新。可那个订单始终静静地躺在那里,状态一直都是“待发货”。办公室的小王看我心神不宁,问起时我都不好意思说实话,只能含糊地说在等个快递。
晚上躺在床上,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。其实299块钱不算多,可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人特别难受。我记得主播当时信誓旦旦地说:“家人们放心,我们都是正规商家,七天无理由退换。”她那真诚的语气,现在想起来格外讽刺。
第七天,我决定去派出所报案。接待我的民警很年轻,他听完我的叙述,叹了口气:“这个月已经接到好几起类似的报案了。”他在电脑上记录着,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安静的派出所里格外清晰。“都是直播间购物,付完款就人间蒸发。”
“能追回来吗?”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。
民警摇摇头:“很难。这些账号都是用虚假信息注册的,钱一到账就转走了。”
走出派出所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晚风吹在脸上,我忽然想起主播说过的一句话:“家人们,我们做直播不容易,全靠大家支持。”现在想来,“家人”这个词真是被滥用了。真正的一家人,怎么会这样互相欺骗呢?
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后,我在商场专柜看到了同款的羊绒衫。标价898元,摸在手里确实柔软。我站在柜台前看了很久,最后还是走开了。不是买不起,只是觉得,就算买回来了,穿在身上也不会开心。
现在我还是会看直播购物,但再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亲热的“家人们”了。每次下单前,我都会仔细查看商家的资质、评价,确认无误才敢付款。有时候想想挺可悲的,人和人之间的信任,就这样被一点点消耗殆尽。
前几天,我又梦见了那个直播间。主播还是那个姑娘,笑得一脸灿烂,背后的货架上挂满了衣服。我在梦里拼命地想提醒那些正在下单的人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醒来后,枕头上湿了一小片。
其实我要的不多,要么给我发货,要么给我退款,哪怕只是诚恳地道个歉,我都不会这么难过。可是什么都没有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只剩下我这个傻子,还在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羊绒衫耿耿于怀。
现在每次看到衣柜里那件空着的位置,我都会想起这个教训。那不仅仅是一件没收到的衣服,更是我对这个世界信任缺失的开始。也许有一天,我会慢慢放下这件事,但那个被关闭的直播间,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永远填不上的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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