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,这房子绝对物超所值,”小张锁车时还在强调,“业主急租,比市场价低了三百呢。”
老小区的楼道有些暗,墙壁上贴着各种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。但开门那一刻,我确实心动了——朝南的卧室洒满阳光,木地板虽然旧了却擦得发亮,最重要的是,厨房窗口能望见一小片天空。对于一个在城里漂泊了三年的年轻人来说,这已经超出预期了。
房东李阿姨是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,说话不急不缓。她指着阳台的绿植说这些都要留着,又提醒我卫生间门锁有点卡,要往上提一下再关。这些细节让我觉得她是个爱惜房子的人。
“之前好几个租客想看,我都没答应,”李阿姨整理着窗帘说,“就想找个靠谱的,看起来你是个踏实姑娘。”
就是这句话让我放松了警惕。
谈到定金时,我从包里掏出那一千块钱。崭新的钞票还带着机器的温度,我一张张数给她。她没写收据,只说:“放心吧,下周签合同这就算在押金里。”
我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呢?现在回想起来,可能是我太需要有个自己的窝了。当时住的合租房即将到期,新工作下个月就要报到,时间紧迫得像背后有鞭子在抽。
接下来几天,我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怎么布置这个小窝。在网上看二手家具,把收藏的装饰图片翻了又翻,甚至想好了要在阳台种点什么。那种期待感,就像小时候盼着过年。
变故发生在应该签合同的那天早上。
小张突然来电,语气支支吾吾:“姐,房子出了点问题...李阿姨说她不租了。”
我愣在公交站台,早高峰的人流从身边涌过。“为什么不租了?我定金都交了呀。”
“她说儿子要回国,房子要留着自用...”小张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定金...她说没办法退。”
我立刻给李阿姨打电话。电话那头的她像换了个人,语气冷硬:“我当时说了,你不租的话定金不退,现在我不租了也一样。”
“但这不是我不租,是您违约啊!”
“白纸黑字写了吗?”她反问,“你有收据吗?有合同吗?”
我哑口无言。是啊,我什么都没有,只有手机里那张她数钱时我偷偷拍的照片,还有我们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。
接下来的三天,我像着了魔一样四处奔走。去中介公司找店长,对方两手一摊说他们只是居间方;打12315,工作人员耐心记录后说这类纠纷需要证据充分;咨询学法律的朋友,他说理论上我能赢,但诉讼成本太高不值得。
最绝望的是第二个晚上,我又去了那个小区。站在楼下,看见那间本该属于我的屋子亮着灯,窗帘换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式。邻居阿姨倒垃圾时告诉我,新房客昨天刚搬进来,租金涨了五百。
那一刻的感觉,我现在都记得清楚——不是愤怒,而是种深深的无力感。我蹲在花坛边,眼泪直接砸在水泥地上。一千块钱,对很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,但那是我大半个月的伙食费,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。更重要的是,那种被人欺骗、被人轻视的滋味,比丢了钱难受千百倍。
后来我还是经常路过那个片区。巷子口卖煎饼的大姐认得我了,每次都会多给我加个蛋。有次闲聊说起这事,她边摊面糊边说:“姑娘,这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。一千块钱认清一个人,不算太贵。”
她可能不知道,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管用。
现在我又找到了房子,这次签了正规合同,押金付三押一,条款读了又读。偶尔还会想起那间朝南的屋子,想起那个轻易相信别人的自己。但我不再觉得那纯粹是件坏事了——人总是在摔跤中学会走路的,只是有些人摔得轻,有些人摔得重。
那一千块钱,就当我付给社会的学费吧。只是这课堂太现实,老师太冷漠,而我的成绩单上,写满了成长的代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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