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在一个本地招聘群里,看到了一条信息。发布信息的人自称“王经理”,他说他们公司正在拓展新业务,急招一批“项目助理”,薪资开得特别诱人——底薪六千,加上提成月入过万不是问题。最重要的是,信息里用加粗的字体写着:“无经验要求,公司带薪培训,上手快,欢迎应届生和求职青年。”
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。我立刻加了“王经理”的微信。他的朋友圈看起来很正规,时不时发一些公司团建、办公室环境的照片,还有员工拿到高额奖金的截图,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。他很快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,语气非常热情。
“小李是吧?看了你的基本情况,我们觉得很合适。”他发来一段语音,声音沉稳有力,“我们这个岗位就是需要有冲劲的年轻人。你放心,不会没关系,我们有最专业的师傅手把手教,一周就能独立上岗。”
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。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就和他约了第二天下午面试。面试地点在一个看起来还挺高档的写字楼里,虽然不是顶层的豪华办公室,但也窗明几净,前台挂着公司的牌子,有几个穿着正装的年轻人在忙碌着,一切看起来都像模像样。
接待我的正是王经理,一个四十岁左右、微微发福的男人,穿着白衬衫和西裤。他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,比如家在哪里,为什么对这份工作感兴趣,然后就开始大谈公司的发展前景和这个岗位的优厚待遇。他语速很快,充满了自信,让我觉得拒绝他就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会。
“我们这边呢,什么都好,就是有一点,”他话锋一转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,“因为公司要投入大量资源进行培训,而且会给你们配备专用的办公电脑和保密资料,所以需要收取一个岗位保证金,三千块钱。这个钱呢,在你正式入职满三个月后,会全额退还的,其实就是走个形式,防止有人培训到一半就跑了,我们公司损失也大。”
听到要交钱,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之前也听说过找工作交押金可能是骗局。我脸上可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。王经理立刻捕捉到了,他笑了笑,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。
“小李,我理解你的顾虑。你看,这是我们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,还有我们正规的劳动合同。三千块,也就是你以后半个月的工资,我们这么大公司,还能骗你这点钱不成?主要是筛选用人诚意的一种方式。你看外面那些同事,”他指了指玻璃门外办公区的人,“他们进来的时候也都交了的。机会不等人,这个岗位就剩最后一个名额了。”
我看着那份看起来非常正规的劳动合同,又看了看外面那些忙碌的身影,再想到那诱人的薪资和已经见底的银行卡……一种“赌一把”的心态占了上风。也许这就是我绝处逢生的机会呢?错过了,不知道还要等多久。我咬了咬牙,告诉自己,正规公司也有收保证金的,毕竟人家提供了培训。
“行,王经理,我明白了。这个工作我真的很想要。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。
王经理脸上绽开了笑容,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好!小伙子有魄力!我就欣赏你这样的。来,这边办一下手续,明天上午九点,准时来参加培训!”
交钱的过程很匆忙,他让我直接微信转账给一个私人账户,说是财务统一收取,然后给了我一张手写的收据,盖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红章。拿着那张薄薄的收据,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找到工作的虚脱般的轻松。我甚至还开心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们我找到了一个好工作,让他们别担心。
第二天,我早早起床,穿上唯一一套像样的西装,准时到了那栋写字楼。奇怪的是,昨天还亮着灯的前台,今天一片漆黑。公司的大门紧锁,里面空无一人,那些办公桌椅还在,但电脑和设备全都不见了。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我使劲拍打着玻璃门,没有任何回应。我赶紧掏出手机给王经理打电话,听筒里传来的却是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。微信消息也发不过去了,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亮着——他把我拉黑了。我瘫坐在公司门口冰凉的瓷砖地上,浑身发冷,止不住地颤抖。那三千块钱,是我身上最后的一点积蓄,是我下个月的房租和饭钱。我就这样,眼睁睁地看着它,连同那个虚假的岗位,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后来,我报了警。在派出所做笔录时,警察告诉我,这是一起典型的招聘诈骗。那个写字楼办公室是他们短期租来的,那些所谓的“同事”都是托儿,营业执照是伪造的。像我这样的受害者,他们已经接到好几起报案了。警察叔叔记录得很详细,但也无奈地表示,这类案件侦破难度大,钱款追回的希望很渺茫。
我没有哭,甚至没有太多的愤怒,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凉。我不仅仅是被骗了钱,更像是在快要溺亡时,被人假装递过来一根绳子,我拼命抓住,却发现绳子那头空空如也,反而因为用力过猛,沉得更深了。那种信任被彻底践踏的感觉,比贫穷更让人难受。
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,不敢回那个冰冷的出租屋。看着街上来来往往、为生活奔波的人群,我第一次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独和无助。我怪那个骗子太狡猾,也更怪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傻,那么急迫,让侥幸心理蒙蔽了最基本的判断力。
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,现在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。但那次被骗的经历,像一道疤,永远留在了心里。我把它写出来,不是想诉苦,只是想告诉所有正在找工作的朋友们,尤其是刚出校门的年轻人:任何时候,任何情况下,只要是让你先交钱的“工作”,无论是押金、保证金、培训费还是服装费,都请立刻转身离开。 那一定是个陷阱。真正的用人单位,是给你发工资的地方,而不是想方设法从你这里掏钱的地方。
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,尤其是在找工作这件事上。越是诱人的条件,背后越可能藏着锋利的钩子。希望我的这段亲身经历,能给你提个醒,让你的求职之路,能多一些顺利,少一些像我这样的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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