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,我刚辞了工作,琢磨着做点小买卖。看小区门口没有像样的水果摊,就动了心思。本钱不多,得精打细算,我就上网找货源。这一找,就掉进了坑里。
那网站做得真叫一个漂亮,名字也起得大气,叫“绿丰源生态果园”。首页轮播着那些水果照片,苹果红得发亮,橙子金黄饱满,芒果看着都能闻见香味儿。每个产品页面上都有检测报告、果园实拍,还有“24小时发货”“坏果包赔”的大字承诺。最让我心动的是价格,比批发市场便宜了将近三成。客服“小陈”说话特别贴心,听我说是第一次做生意,还给我多打了点折扣。
“姐您放心,我们直接跟果园合作,没有中间商,所以便宜。品质绝对保证,都是现摘现发。”
就这几句话,把我给说动了。我算了又算,这一单要是顺利,能多赚不少。咬咬牙,把两万块钱货款打了过去——他们说不支持平台交易,只能银行转账,说是为了“给客户最优惠价”。现在回想起来,那么多明显的漏洞,我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呢?
钱转过去头两天,小陈还客客气气的,说已经安排采摘了。第三天开始,回复就慢了,总说在装车、在排队。等到第五天,我终于收到了物流信息,从广西到北京,走的是一家没听说过的小物流公司。
那一个星期的等待,我现在想起来都难受。天天盯着物流信息,眼看着那车货在路上走走停停,比预计的晚了三天。我心里开始打鼓,问小陈,他只说:“姐,路上有点堵,水果娇贵,我们得慢点开。”
好不容易等到送货那天,我早早借了辆小货车去物流点。还没见到箱子,先闻到一股味儿——不是果香,是那种甜中带酸、让人心里发沉的腐败气息。
打开纸箱的瞬间,我腿都软了。
芒果烂得淌水,纸箱底都被浸透了;橙子软塌塌的,一捏就陷下去一个坑;苹果皱巴巴的,长满了霉斑。整批货,能挑出来的完好水果不到十分之一。那些腐烂的水果像是一记耳光,狠狠打在我脸上。
我手抖着给小陈打电话,第一次没人接,第二次直接关机。再找网站上的客服,弹出来的永远是“当前客服忙,请留言”。那个网站还在,只是再也联系不上任何人。
我蹲在物流点的仓库里,看着一地的烂水果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不是哭钱没了,是哭自己怎么这么蠢。旁边物流站的大爷看不下去了,递给我一张纸巾:“姑娘,这礼拜你是第三个来取这种货的了。”
那句话比什么都扎心。原来不止我一个傻子。
两万块钱,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,可那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。本来想着靠这个摊子站稳脚跟,结果连起步都没开始就摔倒了。最难受的是没脸跟家里说,每天还得装作出门做生意,其实就在公园里坐着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那批烂水果,我没敢拉回家,花钱请物流站帮忙处理了。处理的时候,工人们都戴着口罩,那个味道几天都散不掉。后来我才知道,这种骗局有个名字,叫“虚假水果批发”。他们用低价吸引你,发一些以次充好或者根本就是快腐烂的货,等你收到的时候,早就过了维权期。
有朋友劝我报警,我去派出所做了笔录,但警察说这种网络诈骗破案难度大,钱追回来的希望渺茫。我也尝试联系过其他受害者,但大家都觉得希望不大,最后都不了了之。
这事儿给我的教训太深了。现在我看到网上那些特别便宜的东西,都会多留个心眼。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,真有这么好的事,也轮不到我这种普通人。
后来我还是在小区门口摆起了水果摊,老老实实去批发市场进货。虽然赚得少点,但每一分钱都踏实。偶尔有顾客问我,为什么我的水果比网上贵,我就简单讲讲这段经历。不是为了博同情,是想提醒大家,有些坑,跳过去就是一身泥。
那些腐烂的水果,早就在垃圾场里化作泥土了。但它们留给我的记忆,却像种子一样埋在心里——不是仇恨,是一种更清醒的认识。这个世界有真诚的果农,踏实的商人,也有专门利用别人信任的骗子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守住自己的判断力,既不要因为一次上当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,也不要因为贪图便宜而忘记最基本的常识。
现在我的小摊子慢慢有了起色,老顾客越来越多。每次给他们挑水果,我都特别仔细,确保每一个都新鲜。有人问我为什么这么认真,我笑笑没说话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那份认真里,藏着怎样一个关于腐烂与新生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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