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那阵子工作特别忙,经常加班到很晚。想起小时候,母亲总会在我晚自习回家后,端上一碗热乎乎的馄饨。薄薄的皮透着粉嫩的肉馅,碧绿的葱花浮在清亮的汤上。我总是一口气连汤带馄饨吃个精光,母亲就坐在对面,笑眯眯地看着我。现在母亲住在老家,我已经大半年没回去看她了。也许,这馄饨能让我找回一点从前的味道吧。
三天后,快递到了。我兴冲冲地拆开包装,却发现馄饨都粘在了一起,像是被冻住的一团白面疙瘩。我小心翼翼地掰开几个,手上都沾上了冰碴子。
煮的时候更是让人失望。按照说明,水开后煮8分钟。可煮着煮着,好几个馄饨皮都破了,馅料散在锅里,汤变得浑浊。捞起来一看,剩下的馄饨也大多耷拉着,完全不像直播间里那样饱满挺括。
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第一口的感觉。咬下去,先是厚厚的皮,嚼了好几口才碰到馅。而那馅——咸,真的太咸了,咸得发苦,像是直接咬了一口盐。我赶紧喝了口水,仔细看了看剩下的半个馄饨,里面的肉馅少得可怜,就那么一小撮,颜色也暗沉沉的,完全看不出是什么肉。
我不死心,又尝了几个,结果都一样。那一瞬间,心里特别不是滋味。不是因为被骗了多少钱,而是那种期待落空的感觉,像被泼了一盆冷水。我想起母亲包的馄饨,总是馅料饱满,一口咬下去,能尝到猪肉的鲜香和荸荠的清脆,咸淡恰到好处,吃完一个还想再吃一个。
这让我想起去年回家,母亲教我包馄饨的情景。她一边熟练地舀馅、捏合,一边说:"馅不能太咸,会盖住肉的鲜味;也不能太少,不然吃着一嘴皮。"她包的馄饨个个像小元宝,整整齐齐地排在案板上。临走时,她还在我行李箱里塞了好几包冻好的馄饨:"想家了就让煮一碗。"
可眼前的这碗速冻馄饨,除了咸,什么都尝不出来。我勉强吃了几个,剩下的都倒掉了。看着垃圾桶里那些破皮的馄饨,心里空落落的。
后来我仔细想了想,直播间里那些光鲜亮丽的美食,也许都是特制的样品吧。就像这个速冻馄饨,主播吃的那碗,说不定是厨师现包的,馅多味美;而送到我们手里的,却是流水线上出来的敷衍之作。
这件事过去一个月后,我特意休了年假回老家。到家那天,母亲正在厨房包馄饨。我放下行李就凑过去:"妈,教我包馄饨吧,这次我要认真学。"
母亲惊讶地看了我一眼,笑着让出位置。那个下午,我们娘俩就在厨房里,一个教一个学。她告诉我,调馅要用手顺着一个方向搅,这样肉才会上劲;加的水要是葱姜水,去腥增香;盐要分次放,每次都要搅拌均匀...
当我包出第一个像样的馄饨时,母亲欣慰地笑了。晚上,吃着自己包的馄饨,虽然形状还不太完美,但那份真材实料的味道,是任何速冻产品都比不了的。
现在我的冰箱里,总会冻着自己包的馄饨。工作再忙,晚上回家煮上一碗,热气腾腾中,仿佛又回到了母亲身边。而那个直播间买的速冻馄饨,成了我购物车里永远的教训——有些味道,是包装不出来的;有些温暖,是速冻不了的。
其实想想,我们追求速食、便捷的同时,是不是也丢失了什么?丢失了那份用心,那份等待,那份藏在食物里的真情。直播间里一分钟的冲动,永远比不上母亲在厨房里一下午的忙碌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教给我的:最真的味道,永远来自最真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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