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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地恋时他会给我寄礼物

    那会儿我们隔着两千多公里。他在北京,我在成都。朋友们都说异地恋太难了,可我们谁也没说放弃。每个月,我都能收到他从北方寄来的包裹。大的小的,方的圆的,每次都不一样。

    第一个包裹来的时候是个雨天。快递小哥打电话让我下楼取件,我撑着伞跑到小区门口,看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,胶带缠得严严实实。抱回家放在茶几上,我找了半天剪刀,手都是抖的。打开一看,最上面是封信,信纸叠得整整齐齐。他说:“昨天路过南锣鼓巷,看见这对泥人,老爷爷捏的时候,我就在旁边看着,他说一个穿蓝衣服的像你,穿红衣服的像我。”

    那对泥人就躺在碎纸屑里,确实,女的穿蓝衣,扎两个小辫;男的穿红衣,咧嘴笑着。泥人底下还压着稻香村的点心匣子,他说是排了四十分钟队才买到的。我拆开一块枣花酥,酥皮簌簌地掉,甜丝丝的,像极了小时候的味道。那天晚上,我把泥人摆在书架上,看了好久。两千公里突然变得具体起来——那是他从南锣鼓巷走到稻香村,再走到邮局的距离。

    后来,他的包裹越来越频繁。三月份,他寄来一盒磁带——对,就是那种老式的录音带。我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大学时的随身听,装电池,插耳机。按下播放键,先是刺啦几声,然后是他的声音:“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97天……”他说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书店,说我喜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还空着;他说后海的冰化了,柳树开始抽芽;他说他学会做麻婆豆腐了,虽然被辣椒呛得直打喷嚏。背景里能听见北京春天的风声,还有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。那盘磁带我一直放在床头,失眠的时候就听一听。

    五月,他寄来一个特别沉的箱子。打开一看,是个透明的玻璃罐子,里面装满了折叠的星星。他信里说,每天写一件想和我一起做的事,折成一颗星星。“等我们见面的时候,一起拆开。”我数了数,365颗。我把罐子放在窗台上,阳光照进来的时候,那些彩色的纸星星闪闪发光。有次不小心打翻在地,星星滚得到处都是,我跪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,像是捡起那些被距离隔开的日子。

    最让我难忘的是七月份那个包裹。那天是我生日,从早等到晚,快递都没来。我有点失落,想着他是不是忙忘了。晚上九点多,门铃响了。我冲下楼,收到的却是个小得可怜的扁盒子。回到家拆开,里面只有一把钥匙——是我们第一次在北京租的房子的钥匙。那时我们刚毕业,住在北五环一个老小区里。钥匙上贴着小纸条:“我把它租回来了,就一个月。你来吧。”

    那个周末我就飞去了北京。打开那扇熟悉的门,一切都和两年前一样——墙上还留着我贴的便利贴,阳台上的绿萝还活着,只是长了很多新叶子。他说他每个周末都会过来浇水。窗台上放着我落在这儿的发夹,床头柜上我们的合影还摆在那里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有些东西从未改变。

    当然,不是所有的礼物都这么浪漫。有一次他寄来一大包药——感冒药、胃药、创可贴,还有一盒板蓝根。他说看天气预报成都降温了,怕我生病。还有一次寄来一箱零食,每袋上面都贴了便签:“这个辣,少吃点”“这个不辣,可以当早餐”。最搞笑的是他寄过一个颈椎按摩仪,因为我说最近总加班脖子疼。他啊,总是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关心着我。

    这些包裹渐渐成了我们之间的一座桥。每次收到礼物,我都会给他拍张照片——泥人摆在书架上,磁带在随身听里转动,星星罐子迎着阳光。他说看我拆包裹的样子,就像在看直播。而我,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里,触摸到了两千公里外他的生活:他走过的街道,他看过的风景,他想念我的每个瞬间。

    现在我们已经结束异地恋两年了,结婚了,住在成都。但那个星星罐子还放在书架上,泥人还在,磁带也还留着。偶尔我们还会给对方寄礼物——虽然就隔着一个房间。他说这是异地恋留下的后遗症,改不掉了。

    前几天收拾东西,我又翻出那些年他寄来的所有包裹的单子,厚厚的一沓,邮戳从北京各个邮局盖出来。我一张张地看,忽然就哭了。那些独自度过的日子,因为这些意料之外的包裹,变得不再难熬。它们像暗夜里的星光,虽然微弱,却足够照亮前行的路。

    爱情到底是什么呢?也许就是在平凡的日子里,始终有个人愿意为你花心思;就是在遥远的距离之外,依然想方设法让你感受到他的存在。这些包裹,每一个都在说:即使你不在我身边,你依然在我生活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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