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典生活今典生活

信任好友投资房产是虚假项目

    那件事过去快两年了,现在想起来,心口还是像压了块石头,闷闷的。有时候半夜醒来,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,再看看手机上那条再也拨不通的号码,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就又回来了。不是心疼钱,虽然那几乎是我们全部的积蓄,更多的是,那种建立在十几年交情上的信任,哗啦一下,全碎了,连个声响都没有。

    一切得从老陈说起。老陈是我大学同学,一个宿舍睡了四年的兄弟。毕业后,我们留在了同一座城市打拼。我进了家设计公司,他脑子活,去做销售,后来自己折腾点小生意。那些年,我们经常聚,撸串、喝酒,吹牛。谁工作上不顺心了,一个电话,另一个准到。他结婚,我是伴郎;我女儿出生,他第一个跑来医院,抱着那小不点儿傻乐,硬塞了个大红包。我总觉得,这年头,能有这么个知根知底、不计较得失的朋友,是福气。

    前年夏天,老陈约我吃饭,神色比往常更兴奋些。几杯酒下肚,他压低声音跟我说:“哥们儿,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,我琢磨很久了,第一个就想到了你。” 他说的是在邻市搞一个“温泉度假公寓”项目,他说得眉飞色舞,什么那边领导是他铁哥们,地皮已经拿下了,规划都批了,就等资金到位动工。“这是内部认购,名额有限,等对外公开了,价格起码翻一番。” 他拍着胸脯,“投五十万,一年半,连本带利,起码这个数。”他伸出一根手指。

    一百万。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。五十万,是我和妻子省吃俭用,加上双方父母支持,准备用来换个大点房子的首付。我们当时住的房子小了,女儿渐渐长大,需要自己的空间。这笔钱,是我们的全部家底,也是我们对未来生活的全部指望。

    我犹豫了,说回去跟媳妇商量商量。老陈也没逼我,只是说:“兄弟,我还能坑你?我就是看咱这关系,有好事才拉上你。多少人提着钱找我,我都没松口呢。”

    回到家,我跟妻子说了。她一开始非常反对,觉得风险太大,而且房产项目我们完全不懂。我还记得她当时忧心忡忡地说:“老陈人是不错,可这是咱们所有的钱啊。” 我那会儿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,反复跟她讲老陈的为人,讲我们十几年的交情,讲他描述的那个“钱景”。我说:“要是别人,我肯定不信。但他是老陈啊,你忘了,当年我住院,他二话不说垫了两万块钱医药费?” 妻子沉默了。最终,或许是被我说动了,或许也是出于对老陈那份基于过往建立的信任,她点了头,虽然点得很沉重。

    签合同那天,场面弄得挺像回事。在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写字楼里,老陈介绍的“项目负责人”西装革履,合同厚厚一叠。我粗略翻了一下,满眼都是专业术语,心里有点打鼓。老陈在一旁说:“放心,条款我都帮你审过了,没问题,核心就是保本保收益。” 他那么笃定,我那份疑虑也就压下去了。签完字,我把五十万,分两笔打到了合同指定的公司账户。老陈用力搂了搂我的肩膀,“等着数钱吧,兄弟!”

    头几个月,风平浪静。老陈偶尔会在我们三人的小群里发一些“项目进展”,比如什么“地块平整了”、“设计图确定了”,还配些看起来像工地的照片。我和妻子看着,心里还暗自欢喜,觉得这步棋走对了。

    转折发生在半年后。先是说好的第一次分红,迟迟没到账。我问老陈,他电话里语气还是很轻松,说“资金在走流程,快了快了”。又过了一个月,还是没动静。我再打过去,他要么说在开会,要么说在外面应酬。那种敷衍的感觉,让我心里开始发毛。

    我开始失眠,上网搜那个项目的名字,信息少得可怜。我又搜那家公司的名字,跳出来几条不起眼的帖子,有人说那是皮包公司。我的手心开始冒汗。我找到当初签合同的写字楼,上去一看,早已人去楼空,门口连个牌子都没剩下。

    我疯了似的给老陈打电话,一开始不接,后来直接关机。我去他家找他,敲了半天门,邻居探出头说,这家人半个月前就搬走了,具体去哪不知道。那一刻,我站在他家门口,浑身冰凉,腿软得几乎站不住。十几年的兄弟,五十万血汗钱,就这么……消失了?

    我不敢告诉妻子,一个人硬扛了几天,像行尸走肉。直到她发现我神色不对,一再追问,我才崩溃地说出实情。她没哭没闹,只是脸色煞白,呆呆地坐了很久,然后喃喃地说:“家底没了,信任也没了。” 那句话,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。我们抱头痛哭,那个晚上,感觉天都塌了。

    后来我们报了警。警察立案了,但告诉我们,这种案子很复杂,牵扯到跨区域,调查需要时间,而且钱很可能已经被转移了,追回来的希望……他们没明说,但我们都懂。

    这件事像一场飓风,把我们的生活搅得七零八落。换房子的计划无限期搁置。我们不敢告诉年迈的父母,怕他们承受不住。我和妻子之间,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她虽然没过多责备我,但我知道,她心里是怨的,怨我当初那么固执,怨我轻信了人。而我,除了深深的自责,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感——我不仅被骗走了钱,更像个傻子一样,被人用“友情”玩弄于股掌之上。

    我一直在想,老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?是他生意失败欠了债的时候?还是他早就变了,只是我还停留在大学时代的印象里?我甚至可笑地想过,他搂着我肩膀叫我“兄弟”的时候,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的愚蠢?

    现在,偶尔从共同朋友那里听到一点老陈的模糊消息,有人说在南方某个城市见过他,开着一辆好车。听到这些,我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。恨吗?当然恨。但更多的是疲惫,是一种被连根拔起的虚无。

    这段经历教会我的,不是“不要相信朋友”,而是当所谓的“机会”和过高的“回报”裹挟着友情袭来时,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判断。再好的关系,在涉及身家性命的大额金钱面前,都要保留一份清醒和核查的勇气。可惜,这个道理,我明白得太晚了。

    那份签了字的合同,我还留着,锁在抽屉最底层。它像一道疤,提醒着我,有些跟头,摔一次,就是一辈子。
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今典生活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,仅可一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