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,我正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,一个本地的家政服务广告就跳了出来。页面做得挺像那么回事,蓝底白字,看着挺正规,叫什么“安心家政”。上面留了个电话号码和一个企业微信的二维码。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没多想就扫了码,加上了。
对方的名字就叫“安心家政客服”,头像是个穿着职业装、笑容很标准的女士。加上好友后,她立刻发来消息: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?”语气非常专业。我把情况说了,需要找一个能住家、会做营养餐、有耐心照顾老人的保姆。她回复得特别快,说他们公司正好有几位经验丰富的阿姨刚从上一家服务期满,可以马上安排面试,最快第二天就能上岗。
这效率,让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。她接着发来好几份简历,上面有阿姨的照片、年龄、籍贯,还有很长的工作经历和客户好评,写得天花乱坠。其中一个王阿姨,简历上写着“从事家政行业十年,特别擅长照顾术后老人,性格温和,有爱心”,一下子就打动了我。我说想见见这个王阿姨。客服说没问题,不过按照公司规定,需要先支付500块钱的“诚意定金”。
她解释说:“先生,您也知道,现在好的保姆资源很紧张。我们给您预留了阿姨,万一您面试后不满意,或者临时改变主意,我们这边就白白损失了一个推荐机会。这定金主要是为了锁定人选,面试后如果您不满意,或者阿姨不合适,定金是全额退还的。”她还发来一个电子版的合同,条款看着也挺正规,有公司公章(虽然是电子章)。我当时完全被“马上上岗”这个承诺冲昏了头脑,心里只想着我妈能有人照顾了,也没深究。500块,比起马上解决问题,似乎也不算多。我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,觉得人家公司流程正规是好事。于是,没再多问,就直接通过微信转了500块钱过去。
钱一转过去,客服的态度就更热情了,说马上安排,明天上午十点,让王阿姨直接到我妈家面试,如果双方都觉得合适,当场就能签合同开始工作。那一晚,我睡得特别踏实,觉得总算把一件大事解决了,还跟我妈说,明天就有专人照顾你了。
第二天,我和我姐请了假,早早就在我妈家等着。九点多的时候,我还给那个客服发了条消息,说我们准备好了。她回了个“好的,阿姨已经出发了。” 九点五十,十点,十点十分……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。我有点坐不住了,发消息问:“到哪儿了?” 没回。又发了条:“是找不到地址吗?需要我发个定位吗?” 还是没回。我直接拨了电话过去,听筒里传来的是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。
那一刻,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。我姐看我脸色不对,问怎么了。我张了张嘴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我不死心,又连续打了好几次,都是关机。再去看那个企业微信,发现消息还能发出去,但没有任何回应。我颤抖着手,去翻看那个公司的广告页面,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。我这才想起来,去查一下那个公司的注册信息,结果在网上根本搜不到任何关于“安心家政”的有效信息。
完了,上当了。
500块钱,说多不多,说少也不少。但那种感觉,不仅仅是钱的问题。是一种被人当傻子耍了的愤怒,是一种对自己轻信的懊悔,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母亲的愧疚。我坐在沙发上,半天没动弹。我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小声问:“是不是人家不来了?” 我看着她虚弱又带着点期盼的眼神,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。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说:“妈,没事,那个阿姨临时有事,我们再找别的。”
我姐在一旁,叹了口气,没说什么,但我知道她心里也堵得慌。那种感觉,就像你拼尽全力想为家人做点事,却因为自己的愚蠢,把事情搞得更糟,还让家人空欢喜一场。
后来,我们去了派出所报案。接待我们的警察同志听完我的叙述,摇了摇头,说这类案件太多了,对方用的都是虚拟号码和网络账号,钱一转走立刻就销毁了,追查起来非常困难。他登记了一下情况,让我们留好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,但也明确告诉我们,不要抱太大希望。
从派出所出来,天阴沉沉的。我心里那种憋闷,无处发泄。我恨那个骗子,更恨我自己。为什么当时不再谨慎一点?为什么不多查查资料?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网络上光鲜的包装?所谓的“正规合同”、“公司规定”,其实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剧本,而我,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,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的圈套。
最后,我们还是通过社区居委会,找到了一个邻居用过的、知根知底的阿姨。虽然价格稍微贵一点,但人很实在,对我妈也很好。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了,但那次被骗的经历,像一根刺,一直扎在我心里。
我现在一看到网上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广告,就本能地警惕。每次跟朋友聊起找保姆、找装修之类需要预付定金的事,我都会把自己的这段糗事讲出来,告诫他们:无论多急,无论对方说得多么天花乱坠,涉及到钱,一定要见到真人、看到实体、核实清楚资质再说。那500块钱,就当是买了个沉痛的教训,它让我明白,在关心则乱的时刻,更要死死捂紧自己的钱袋子,因为你的急切和善良,恰恰是骗子们最锋利的武器。那份以为找到了“安心”的期盼,到头来,只换来了一场空,和一段想起来就脸上发烫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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