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弟,最近怎么样?”他声音听起来挺高兴的。
我叹了口气:“还能怎样,找工作呗,都快吃土了。”
“我这儿有个活,简单,来钱快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就是用你的银行卡帮人转转账,一天能挣五百。”
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,隐约觉得不太对劲:“这...合法吗?”
“合法!就是帮朋友公司走个账,他们公司账户有点问题。”他语气特别肯定,“你放心,就是正常转账,我都做了两个月了,一点事没有。”
挂了电话,我盯着银行卡看了很久。那张卡是我大学时办的,上面还贴着我最喜欢的动漫贴纸。房租马上要交了,工作还没着落,一天五百对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。我安慰自己,就是转个账,能有什么事?
第二天,我按照小王说的,去了市中心一家咖啡厅。除了我,还有七八个人,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。一个自称“李总”的人给我们讲了规矩:把银行卡和密码交给他们,他们操作转账,我们就在旁边等着,完事就给钱。
现在回想起来,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。看着其他人都在交卡,我也就把卡递了过去。那天,我的卡里转进了八十多万,又分几次转出。我坐在咖啡厅角落里,看着他们在电脑上操作,心里越来越慌。那些数字太大了,大得让我害怕。
结束后,李总真的给了我五百现金。捏着那几张钞票,我的手心一直在出汗。
就这样,我连续去了三天。第三天下午,我刚拿到钱准备离开,咖啡厅的门突然被推开,冲进来几个警察。那一刻,我腿都软了,手里的五百块钱撒了一地。
在派出所,警察告诉我,我参与的是洗钱团伙,专门为电信诈骗转移资金。我这才知道,那些流经我银行卡的钱,全是养老诈骗骗来的,有一个老人被骗了毕生积蓄三十万,后来喝农药自杀了。
听到这里,我再也忍不住,眼泪唰地就下来了。我怎么会变成这样?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骗子的帮凶。
刑事拘留三十七天,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七天。看守所里,我整夜整夜睡不着,想着那个被骗的老人,想着父母知道后会多么失望。我妈心脏不好,我真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。
开庭那天,我看见我妈坐在旁听席上,才两个月,她的头发白了一大半。她一直看着我,眼泪不停地流,却还努力对我露出微笑。我爸没来,后来才知道,他是没脸来,觉得没教育好我。
法官宣判时,我听见“有期徒刑六个月”,整个人都懵了。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,但亲耳听到时,还是像被雷劈中一样。我才二十六岁啊,这辈子都要带着这个污点了。
监狱里的日子,比想象中难熬。六个人一间房,我睡在上铺,每天晚上盯着天花板,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。如果当初我能坚决一点拒绝小王,如果我能多问几句,如果我在看到那么多钱流转时及时收手...可惜,人生没有如果。
同监室有个大哥问我怎么回事,我如实说了。他叹了口气:“年轻人,天上不会掉馅饼啊。越是容易赚的钱,越要小心。”
在里面的每一天,我都在反思。我以前总觉得,违法犯罪离我很远,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才会做的事。现在明白了,普通人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触犯法律,都是从“应该没事吧”这种侥幸心理开始的。
出狱那天,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。我妈来接我,什么也没说,只是紧紧抱住我。她的怀抱还像小时候那么温暖,可我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了。
现在,我在一家修车厂当学徒,每天手上都是油污,一个月才三千块钱。但这份钱,我挣得踏实。以前的同学有的已经当了经理,有的创业成功,我不羡慕,真的。人一旦走错过,才会明白平凡的日子多么珍贵。
上个月,我在街上遇见了小王的妻子。她推着婴儿车,看见我,眼神躲闪了一下。她说小王被判了三年,家里就靠她一个人撑着。我看着婴儿车里熟睡的孩子,心里特别难受。一个错误的决定,毁掉的是整个家庭。
这段经历,我会记一辈子。它不是故事,是我用六个月自由换来的教训。现在我把这些写出来,不是要博取同情,只是想告诉那些可能面临同样诱惑的年轻人:任何时候,都不要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别人,不要相信“轻松赚大钱”的谎言。法律的红线,真的碰不得。
人生的路很长,但关键的就那么几步。走错了,可能要花一辈子来偿还。我现在最大的愿望,就是好好工作,重新开始,让父母能安心养老。虽然前路很难,但至少,我还在路上,还能有机会重新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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